被历史湮灭的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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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尽管我不下五次去过金华，但直到两年前我才知道离我们诸暨公里之外的金华有个“太平天国”后留下来的“侍王府”；而且是全国诸多太平天国王府中保存得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一处王府。这个“错失”对我这个喜欢看太平天国历史的“粉丝”来说，心中不免有些惶惶然。从今年上半年开始，我的内心总有一个心愿蛰伏着——一定要去金华看看待王府。但一直被烦琐杂事拖累，直到今天才鼓起劲道独自开上沪昆高速。说起侍王李世贤，许多人可能会觉得陌生。这也难怪，因为李世贤是属于太平天国后期将领，而且是一个神秘的隐形人。像李秀成、陈玉成、李世贤等虽然都是属于从广西藤县走出来的“藤具三杰”，但都属于中兴太平的少壮派代表人物。而李世贤之名气远在李秀成、陈玉成之下（读高中和大学时我居然不知道太平天国历史中有个李世贤），因为他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外将”：总是在一个远离朝廷的地方呆着，既不容易被“上面”赏识，也难有立大功的机会，提拔起来就要慢得多。虽然李世贤和李秀成是堂兄弟（李秀成长李世贤5岁），但两人的性格差异却很大。李世贤既不像李秀成那样会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周圆无碍，在实战中完成人格的周天循环；也不像冯云山、石达开那样忠心耿耿、深谋运虑、顾全大局。他可以你不仁我不义地对“勤王”表现出毫无积极性。他宁愿去外面开拓新的“根据地”，对洪秀全大搞“家天下”和神权政治的那一套，表示出“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他与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等不同，他既没有做过朝臣，也没有行政经验，对政治大局、战略以及官场上那套“太极拳”敏感度远远不够，比起杨秀清、韦昌辉、陈玉成等辈来说他要沉默得多。他所想的除了自己的面子、地位、气性，就是地盘、人马、实力。他或许是这样想的：我也不跟你们在朝庭上争权争利，我只管“我的地盘我作主”。金华侍王府但就是这么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我看来却始终有些边缘化：不仅清朝政府的一些官文中很少提到，太平天国的一些文书中提到的也不多。直到天京事变发生后，大量骨干死于内讧，太平天国人才缺乏，不得不起用大批后起之秀。年初，李世贤终于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李世贤作为一个“外将”，他的信念尽管相当单纯，但也只有这样，他的坚守看起来也格外的执着。年4月17日，李世贤部攻下浙江金华府，他在这里设立王府，作为自己的大本营——这就是我有幸能看到的保存完好的金华侍王府。我到侍王府大门口时已是下午1点多了。王府外面是繁华的小吃街、仿古街谷子城和八咏街，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嘈杂。尤其是一到晚上，流动商贩和固定摊贩的吆喝生猛亢奋，而摩肩接踵的人流把热闹点点滴滴地聚拢过来，又枝枝蔓蔓地分流出去，让我这个特意来探访历史古迹的人显得有些“另类”。我赶紧逃离，溜进人迹稀少、清静得有些荒凉的王府里。王府里面的清静与外面的嘈杂形成强烈反差，我好似从炎热夏天的中午突然进入到防空洞，有些不适应。侍王府的围墙和它周边的青石板路昨天是24节气中的“大雪”，据说，前几天杭州刚入冬，我不知道纬度比杭州低1度的金华是否也入冬了。反正王府里泛黄的植物树叶在冷空气的侵虐下纷纷落下，我听到一丝丝生命枯萎的声音，我突然想到，寻找历史的足迹大抵该是这种絮响吧。四季轮回，在散漫中透出一份历史的庄严和执着。

小吃街的热闹

文化是城市古老的记忆，记录城市的兴衰荣辱。金华作为一座国家历史名城，已经有多年的建城历史。虽然她也染上了商业味，但我参观了侍王府周边的酒坊巷和八咏街后，深深地被一种古韵所打动，我感叹金华历史积淀的深厚，也欣赏政府保护措施的恰到好处。侍王府周边的古迹游览遗迹，不是为了凭吊什么，而是为了那从中积淀下来的沧桑感叹和生命精神可以让你得到某种升华，也可以让你的想象力伸展到不曾生活过的以住岁月。今天的天空一片阴霾，大地显得晏静而简单。进入侍王府，一种神秘与幽深的感觉占据我心。王府内有片片树林，柏树、松树、枫树错落有致。静谧的林间雾霭将古老的建筑染上一层灰色，扑面而来，裹挟着让人伸手可及的历史烟云。这座保存完好的王府气势超凡，尽显一个“大”字。门前照壁高大、巍峨，飞檐陡出，傲然翘起。青瓦白墙，古朴凝重，把太平军的豪气与反叛精神彰显得淋漓尽致。这样豪华气派的王府，不禁让我纳闷：作为一个神秘的隐形人，居然在王府的建造上弄得这么张扬！尤其是内容各异的壁画和彩画，琳琅满目，色彩艳丽，居说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侍王府大门前的照壁让我这个喜欢与古树神交的人更感兴的是王府内的两株数丈高的千年古柏，相传为五代吴越王钱谬亲植的，已有1高龄了。其中一株树干坚硕巨大，露出地面的腰围足有3米多，虽然也已倾斜，但树干仍然直入云霄；另株主杆倾斜更严重，像个百岁老人，巍颤颤的，但枝干虬劲，沟壑清晰，处处让人感觉出一份苍凉坚毅。两株千年古柏虽然都已需要用直接40厘米的水泥柱子顶着，但顶部依然叶茂繁密，散发出渤渤生机，让人感觉一种肃穆和旷远，感受一份超尘和拔俗。侍王府内的千年古柏全盛时期，李世贤拥有浙南金华、严州、处州、宁波、台州五个地区的全部或大部，是仅次于陈玉成、李秀成的第三大实力派。但李世贤似乎是天生的“外将”，不但本人总是和天京擦肩而过，彼此之间也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对下属宽厚，又好面子，但在某些方面盛气凌人。这实际上就是任何一个伟人和英雄的性格构成。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人，我们后人也应该客观冷静地分析，而不能神化伟人或英雄。在战场上盛气是把双刃剑。对李世贤来说，他的盛气，既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噩梦。一方面，他擅长于打歼灭战，而且往往是以少胜多，独自取胜。任何一次战役，他从不指望太平天国兄弟部队的支援，而是可以在清军毫无防备下摸到敌方阵地前，一阵袭击。他的歼灭战、阵地战、攻防战在太平军中是罕见的。杭绍咽喉——诸暨，就是被李世贤部黄呈忠部攻破，在攻打诸暨北部包村时，李世贤曾调集10万兵马，最后攻克这个堡垒。但另外一个方面，他的这种特立独行、意气用事的盛气，使得他的用兵破绽百出，让清军抓住破绽翻本。李世贤带兵资历较浅，独当一面的机会也少，队伍中也缺乏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和部将。由于在他的部下中有许多都是天京方面“掺沙子”进入的将领，这使得他经常无法真正自行其是；而他由于盛气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独立性，让洪秀全也不那么信任他。这种与朝庭若即若离的不协调性，始终是别在李世贤咽喉中的一根鱼刺。说实在，李世贤的政治头脑，着实不敢令人恭维。石雕团龙——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如果李世贤真能拦住李秀成去天京救援，太平天国的结束曲，可能会变音。然后历史没“或许”——李秀成最后被曾国藩部俘虏，甚至李世贤他本人也死在自己人手里。但我总觉得，作为太平天国最重要的外将，作为唯一留下完整王府的天国将领，理应为更多的人知晓，而不应是目前留存在人们心目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平天国历史人物形象。如果你不信，去金华看看侍王府吧！年12月9日傍晚完稿于金华。赵海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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